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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是一個很認真的程式設計師,卻是一個很差勁的員工,然而、這幾年、我碰到許多與我相同類型的人,我希望藉由這篇文章,讓我的這些同伴們能在未來,比我走得更好、更自信,也更謙虛。

退伍

1996 年我從小金門退伍,台大碩士班畢業的我,總算熬過了兩年的兵役,回到了台北,自認程式設計能力很強的我,在考慮做甚麼樣工作的時候,總覺得不想去做太簡單的事情,我需要挑戰。

進入中研院

我在報紙上看到一則有趣的廣告,中研院的自然語言實驗室應徵研究助理,該實驗室是自然輸入法的發明人,當時、我尚無法理解如何做到這樣的系統,於是、抱著好奇的心態,我到中研院去面試看看。

自然語言

就這樣、我一腳踏入了自然語言實驗室,開始了我的第一份專職工作,我喜歡挑戰難題,於是乎不斷的想出各種理論與辦法去改良自然輸入法,然而、這些理論牽涉到人工智慧中最難的一個疑問 “如何讓機器了解自然語言?”,當時、我還無法理解到這個問題的難度,但卻自認為可以解決它,於是、我提出了各式各樣的方法,企圖說服大家,我可以解決這些問題,殊不知、這個問題在 1980 年代,是美國與日本傾全國之力,然後在研究上處處碰壁,最後經由美國 DARPA 的評估報告,認為這個問題在 50 年之內都不會達到商業化程度的一個問題。

天真的我、就這樣一腳踏進了這個領域,然而、當時 Web 的成功鼓舞了很多人,包含許多我們實驗室中的人,於是、我們開始跳離了輸入法的層次,開始正面挑戰這個最難的問題,我們要建造出一個可以了解文章,可以回答人的問題,可以幫人做事的程式,說穿了、我們就是想建造一個虛擬的 “人腦”。

雄心壯志

這樣的雄心壯志,對一個初入社會的年青人來說,是多麼的吸引人啊? 我們要建造一個 “會讀、會寫、會交談的程式”,然而、這樣的夢想卻是犯了學術上的大忌,一開始就做大領域的題目,非常可能會一事無成。

在中研院的兩年之內,我不斷的提出新的理論模型,從分類學架構開始,接著延續老闆的步伐,以規則比對的方式試圖建造理解自然語言的程式,接著把機率統計的方法引進來計算最好的剖析樹,然後我開始往外尋求哲學式的指導原則,開始著迷於 Schank 等人於1970 年代所提出的語意理解方法,接著我理解到這些方法都只是針對特殊的幾篇文章的理解而發展出來的,無法應用到一般性的文章上,可以說是一種實驗性玩具,接著我提出要以最新的軟體工程方法 “Agent Oriented Programming”,試圖讓程式更據有彈性,我甚至自己創造了一個程式語言,以便理解自然語言,然後、問題開始慢慢浮現。

失控

我已經變成了一頭不受控的野馬,我有自己的方向,我不再乎實驗室的整體分工,不受老闆的管轄,成為一個名義上的研究助理,實質上、我不再協助老闆,我似乎成為與他同等級的教授級研究員,而非他所聘用的助理。

年輕、是美好的、但也是燥動的,我不曉得我當時是否是個好的程式設計師,但我確定我不是個好的員工,年輕、常常是狂妄與自大的代名詞,當時、我無法理解這一點,我想、若要我放棄自己的道路,接受老闆的安排,那麼、我不如離去。

回到台大

當初、由於老闆的照顧,我一面在中研院工作,就一面在台大進修博士班,然而、這並沒有讓我學會感恩,在離開了中研院之後,我回到了台大資工所,繼續我的夢想,想辦法讓電腦了解 “人類所說的話”。

回到台大之後,我繼續著同樣的方法與心態,然而、沒有了中研院的資源與同事,我很快發現,我是單獨一個人在做研究,指導教授的專長是自動邏輯推論,學邏輯推論的人有一個特性,思路清析而且儼謹,然而我的研究方法確是模糊而隨性的,這完全無法被指導教授所接受,此時、我隱約感覺到自已的研究方法根本就不能稱為研究,只能說是一種聯想方法而已,然而,我不願意面對它。

Shank 的理論

然而、我當時還是受到 Shank 的理論所影響,我發現學術界對Shank 的方法是非常兩極化的,更遭的是、具說 Shank 是一個非常自大而無理的人,於是、我所提出的任何論點常常被批評的體無完膚,然而、在台大的實驗室,我不是唯一被如此批評的,我發現我的同學與學弟也有相同的狀況,此時、我的想法仍然是防衛性的 “這只不過是吹毛求嗤而已”。

新技術 XML

由於當時指導教授開始與圖書館系的人員合作,因此、實驗室的研究方向由自動推論、網際網路、慢慢走向數位圖書館的領域,有一天、教授交給我一個我從沒聽過的主題 “Extensible Markup Language (XML)”,於是我隨便讀讀之後,再度使用我的自由聯想法,就胡亂的報告了一通,沒想到、這個主題卻在我後來的博士論文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Web 引燃創業夢

然而在當時、我只感覺到教授與學長等人的批評是無理而刁難的,於是、我開始又想離開了,很巧的、1998 年,網際網路在企業界開始變成一個夢想,大家認為 Web 的力量會開始改變商業世界的未來,Yahoo, eBay 等公司的成功故事開始點燃Nasdaq 的股價,並且不斷延燒,此時、我一位已經在造紙產業做了數年的大學同學,開始邀請我到他的小資訊公司幫忙,我想、看看也好,於是到了新竹,沒想到這一看,就看了兩年,這又是 “另外一個故事” 了。

挫敗

兩年過去、我又再度挫敗的回到了學校,然而、幸運的是,這兩年教授被借調到暨南大學當工學院的院長,沒有時間管我們這些小毛頭,於是我只有每週回來學校開會或報告,其它的時間都在新竹,然而、回來之後,我已經是博士班四年級的學生了。

博士的煎熬

相信許多念過博士的人都有相同的感覺,四年級到五年級的時間是非常焦燥徬惶的,一方面研究很可能進展不大,論文可能還沒被接受,能不能畢業非常不確定,另一方面、親朋好友、學弟學妹等會不斷的的提及畢業的事情,自己希望趕快畢業的心理也揮之不去,因此、這斷期間可以說是最難熬的,

由於剛從業界亂搞一通回來,覺得自己應該沉潛一段時間,然而、兩年的時間足以讓人忘記很多事情,研究的步調完全被打亂了,回來之後、研究就是找不到方向,我開始了一斷非常混亂的過程,不斷的更換題目、寫程式、測試、然後再更換題目,一直到我幾乎決定要放棄博士學位。

孤注一擲

最後、我開始決定孤注一擲,我不想再不斷的更換題目,我決定要將目標鎖定在 XML 上,建立專為 XML 設計的檢索與摘要系統,接著、在一次的報告與展示之後,我得到了稍好一些的回應,於是、我決定打鐵趁熱,向指導教授要求要以此題目做為畢業主題,儘管指導教授以內容尚未成熟,建議延緩,但我仍然堅持用這個題目闖關。

這中間又有一大段故事,在此無法詳述。最後,我闖過博士這一關,畢業了。

陳鍾誠 20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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